余杭自是山水窟,仄闻吴兴更清绝。
湖中桔林新著霜,溪上苕花正浮雪。
顾渚茶牙白于齿,梅溪木瓜红胜颊。
吴儿鲙缕薄欲飞,未去先说馋涎垂。
亦知谢公到郡久,应怪杜牧寻春迟。
鬓丝只好封禅榻,湖亭不用张水嬉。
余杭地区自然是山水名胜集中的胜地,听闻吴兴的山水更是清丽奇绝。
湖岛上的桔树叶子刚刚落了一层霜,溪边的苕花开得像雪一样白。
顾渚的茶叶尖比牙齿还要白,梅溪的木瓜红比女子脸颊还要红。
吴中人把脍鱼丝切得像能飞起来一样薄,还没有去说起来口水都快要留下来了。
也知道谢灵运曾在此地久住,就奇怪杜牧怎么来得迟了。
头发已经花白,只能在榻上歪一歪,就不用在湖亭边用张罗玩水的东西了。
《将之湖州戏赠莘老》是一首七言古诗。此诗开篇直陈余杭地区山水名胜众多,吴兴山水更是清丽奇绝;接下六句展现了吴兴地区的自然之美与人文之韵,饶有情趣;随后提到历史风流人物,暗含对自身未能早日领略此地美景的遗憾;最后说无法再像年轻时那样在湖亭边玩水,但年老也有年老的赏景之法。此诗语言清新,是诗人对余杭及吴兴地区自然美景与人文风情的赞美,颇有文人雅兴。
陶诗只采黄金实,郢曲新传白雪英。
素色不同篱下发,繁花疑自月中生。
浮杯小摘开云母,带露全移缀水精。
偏称含香五字客,从兹得地始芳荣。
公昔守颖上,乐其风土,因卜居焉。及归而居室未完,处之怡然,不以为意。公之在滁也,自号醉翁,作亭琅琊山,以醉翁名之。晚年又字号六一居士,曰:“吾《集古录》一千卷,藏书一万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吾老于其间,是为六一。”自为传,刻石,亦名其文曰《居士集》。居颗一年而薨,享年六十有六,赠太子太师,谥文忠。天下学士闻之,皆出涕相吊。后以诸子赠太师,追封兖国公。
公之于文,天材有余,丰约中度,雍容俯仰,不大声色,而义理自胜,短章大论,施无不可。有欲效之,不诡则俗,不淫则陋,终不可及。是以独步当世,求之古人,亦不可多得。公于六经,长于《易》《诗》《春秋》;其所发明,多古人所未见。尝奉诏撰唐本纪表志,撰《五代史》。二书本纪,法严而词约,多取《春秋》遗意,其表、传、志、考,与迁、固相上下。
公笃于朋友,不以贵贱生死易意。尹师鲁、石守道、孙明复、梅圣俞既没,皆经理其家,或言之朝廷,官其子弟。尤奖进文士,一有所长,必极口称道,惟恐人不知也。公前后历七郡守,其政察而不苛,宽而不弛,吏民安之,滁、扬之人,至为立生祠。
昔孔子生于衰周而识文武之道,其称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虽一时诸侯不能用,功业不见于天下,而其文卒不可掩。孔子既没,诸弟子如子贡、子夏,皆以文名于世,数传之后,子思、孟子、孙卿,并为诸侯师。秦人虽以涂炭遇之,不能废也。及汉祖以干戈定乱,纷纭未已,而叔孙通、陆贾之徒,以《诗》《书》《礼》《乐》弥缝其阙矣。其后贾谊、董仲舒相继而起,则西汉之文后世莫能仿佛。盖孔氏之遗烈,其所及者如此。
自汉以来,更魏晋历南北,文弊极矣。虽唐正观、开元之盛,而文气衰弱,燕许之流,倔强其间,卒不能振。惟韩退之一变复古,阏其颓波,东注之海,遂复西汉之旧。自退之以来,五代相承,天下不知所以为文。祖宗之治,礼文法度,追迹汉唐,而文章之士,杨、刘而已。及公之文行于天下,乃复无愧于古。於乎!自孔子至今,千数百年,文章废而复兴,惟得二人焉。夫岂偶然也哉!
滁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欧阳公作州之二年,构亭曰“丰乐”,自为记,以见其名义。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得山之高,构亭曰“醒心”,使巩记之。
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则必即丰乐以饮。或醉且劳矣,则必即醒心而望,以见夫群山之相环,云烟之相滋,旷野之无穷,草树众而泉石嘉,使目新乎其所睹,耳新乎其所闻,则其心洒然而醒,更欲久而忘归也。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取韩子退之《北湖》之诗云。噫!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而名之以见其实,又善者矣。
虽然,公之乐,吾能言之。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天下之学者,皆为材且良;夷狄鸟兽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公乐也。一山之隅,一泉之旁,岂公乐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若公之贤,韩子殁数百年而始有之。今同游之宾客,尚未知公之难遇也。后百千年,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思欲见之,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公之难遇也。则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欤!而巩也,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欤!
庆历七年八月十五日记。
玉蟾离海上,白露湿花时。
云畔风生爪,沙头水浸眉。
乐哉弦管客,愁杀战征儿。
因绝西园赏,临风一咏诗。
单车曾出塞,报国敢邀勋。
见逐张征虏,今思霍冠军。
沙平连白雪,蓬卷入黄云。
慷慨倚长剑,高歌一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