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遣玲珑唱我诗,我诗多是别君词。
明朝又向江头别,月落潮平是去时。
不要让歌伎玲珑来唱我的诗,我的诗大多是与你的离别词。
明天早上你我又要江边告别,月儿西落潮水涨平便是别时。
陆时雍《诗镜总论》说:“凡情无奇而自佳者,景不丽而自妙者,韵使之然也。”有些抒情诗,看起来情景平常,手法也似无过人处,但回肠荡气,经久不忘,其艺术魅力主要来自回环往复的音乐节奏,及由此产生的“韵”或韵味。《重赠》就是这样的一首抒情诗。首句提到唱诗,就引人进入离筵的环境之中。
此句用“休遣玲珑唱我诗”作呼告起,发端奇突。唐代七绝重风调,常以否定、疑问等语势作波澜,如“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谁人不识君”(高适《别董大》)、“休唱贞元供奉曲,当时朝士已无多”(刘禹锡《听旧宫中乐人穆氏唱歌》),这类呼告语气容易造成动人的风韵。不过一般只用于三、四句。此句以“休遣”云云发端,劈头喝起,颇有先声夺人之感。
好朋友难得重逢,分手之际同饮几杯美酒,听名歌手演唱几支歌曲,本是很愉快的事,问题是何以要说“休唱”,次句就像是补充解释。原来,筵上唱离歌本已添人别恨,何况玲珑演唱的大多是作者与对面的友人向来赠别之词,那不免令诗人从眼前情景回忆到往日情景,百感交集,难乎为情。呼告的第二人称语气,以及“君”字与“我”字同现句中,营造了一种亲切的氛围。上句以“我诗”结,此句以“我诗”起,就使得全诗起虽突兀而款接从容,音情有一弛一张之妙。句中点出“多”“别”,已暗逗后文的“又”“别”。
三句从眼前想象“明朝”,“又”字上承“多”字,以“别”字贯串上下,诗意转折自然。四句则是诗人想象中分手时的情景。因为别“向江头”,要潮水稍退之后才能开船;而潮水涨落与月的运行有关,诗中写清晨落月,当近望日,潮水最大,所以“月落潮平是去时”的想象具体入微。诗以景结情,余韵不尽。
从艺术特色上看,此诗只说到就要分手(“明朝又向江头别”)和分手的时间(“月落潮平是去时”)便结束,通篇只是口头语、眼前景,可谓“情无奇”、“景不丽”,但却有无穷余味,能留下深刻印象。这是因为该诗虽内容单纯,语言浅显,却有一种萦回不已的音韵。它存在于“休遣”的呼告语势之中,存在于一、二句间“顶针”的修辞格中,也存在于“多”“别”与“又”“别”的反复和呼应之中,处处构成微妙的唱叹之致,传达出细腻的情感:与故人多别之后重逢,本不愿再分开;但不得已又别,恋恋难舍。更加上诗人想象出在熹微的晨色中,潮平时刻的大江烟波浩渺,自己将别友而去的情景,更流露出无限的惋惜和惆怅。多别难得聚,刚聚又得别,这种人生聚散的情景,借助回环往复的音乐律感,就更能引起读者的共鸣。这里,音乐性对抒情性起了十分积极的作用。
《重赠》是元稹在与白居易一次别后重逢又将分手时的赠别之作。根据北宋王谠《唐语林》所载:“白居易长庆二年(822年)以中书舍人为杭州刺史……时吴兴守钱徽、吴郡守李穰,皆文学士,悉生平旧友,日以诗酒寄兴。官妓商玲珑、谢好好巧于应对,善歌舞。后元稹镇会稽,参其酬唱,每以筒竹盛诗来往。”此诗当作于长庆三年(823年)元稹调任浙东观察使兼越州刺史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当时元白二人酬赠之作甚多,在作此诗前已有过一首《赠乐天》诗,所以此诗题为“重赠”。

前年望归归不得,去年中途脚无力。
残生何意有今年,突兀家山堕眼前。
东家西家百壶酒,主人捧觞客长寿。
先生醉袖挽春回,万落千村满花柳。
山灵为渠也放颠,世界幻入兜罗绵。
似嫌衣锦太寒乞,别作玉屑妆山川。
人言少微照乡井,准备黄云三万顷。
何人办作陈莹中,来与先生共炊饼?
陈先生贬官后,与京师人书云:“南州有何事?今年有好雪,明年炊饼大耳。”
气质美如兰,才华复比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秋尽东行且未回,茅斋寄在少城隈。
篱边老却陶潜菊,江上徒逢袁绍杯。
雪岭独看西日落,剑门犹阻北人来。
不辞万里长为客,怀抱何时得好开。
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雨歇云收那情况,难当,一翻翻在人身上。偌长偌大,偌粗偌胖,压扁沈东阳。
一弯新月临鸾镜。云鬓凤钗慵不整。珠帘静。重楼迥。惆怅落花风不定。
绿烟低柳径。何处辘轳金井。昨夜更阑酒醒。春愁胜却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