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有陆公庐峰,于京城待用。尝于市遇一佳砚,议价未定。既还邸,使仆往,以一金易归。仆持砚归,公讶其不类。门人坚称其是。公曰:“向观砚有鸲鹆眼,今何无之?”答曰:“吾嫌其微凸,路值石工,幸有余银,令磨而平之。”公甚惋惜。盖此砚佳于鸲鹆眼也。
明朝有一位叫陆庐峰的人,在京城等待朝廷任用。他曾经在集市上遇到一块上好的砚台,价格有争议没有定。到了官办的旅馆后,让仆人前往,用一两银子把砚台买回来。仆人拿着砚台回来了,陆庐峰觉得它不像原来的砚台而感到惊讶。仆人坚持说就是这个砚台。陆庐峰说:“先前的砚台有八哥眼,为什么现在没有了?”仆人回答说:“我嫌弃它稍微凸起,路上遇见石工,幸亏有剩余的银两,让他把它打磨平整了。”陆庐峰很是惋惜。原来这个砚台就好在这个八哥眼。
这则故事通过陆庐峰与门人对砚台处理的分歧,揭示了审美差异、专业知识的重要性以及珍惜原物价值的道理。门人因缺乏鉴赏砚台的专业知识,仅凭个人喜好擅自改动,导致砚台失去了原有的珍贵特征,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这不仅是对个人审美趣味的反思,也是对专业领域内专业知识尊重的强调;同时,此文也警示人们在处理珍贵物品时,应谨慎行事,避免因无知或轻率而造成缺漏。
蘅皋向晚舣轻航。卸云帆、水驿鱼乡。当暮天、霁色如晴昼,江练静、皎月飞光。那堪听、远村羌管,引离人断肠。此际浪萍风梗,度岁茫茫。
堪伤。朝欢暮散,被多情、赋与凄凉。别来最苦,襟袖依约,尚有余香。算得伊、鸳衾凤枕,夜永争不思量。牵情处,惟有临歧,一句难忘。
瘴雨蛮烟,十年梦、尊前休说。春正好、故园桃李,待君花发。儿女灯前和泪拜,鸡豚社里归时节。看依然、舌在齿牙牢,心如铁。
活国手,封侯骨。腾汗漫,排阊阖。待十分做了,诗书勋业。当日念君归去好,而今却恨中年别。笑江头、明月更多情,今宵缺。
沉思十五年中事,才也纵横,泪也纵横,双负箫心与剑名。
春来没个关心梦,自忏飘零,不信飘零,请看床头金字经。
初,张衡作《定情赋》,蔡邕作《静情赋》,检逸辞而宗澹泊,始则荡以思虑,而终归闲正。将以抑流宕之邪心,谅有助于讽谏。缀文之士,奕代继作,并因触类。广其辞义。余园闾多暇,复染翰为之。虽文妙不足。庶不谬作者之意乎!
夫何瑰逸之令姿,独旷世以秀群;表倾城之艳色,期有德于传闻。佩鸣玉以比洁,齐幽兰以争芬;淡柔情于俗内,负雅志于高云。悲晨曦之易夕,感人生之长勤。同一尽于百年,何欢寡而愁殷!褰朱帏而正坐,泛清瑟以自欣。送纤指之余好,攘皓袖之缤纷。瞬美目以流眄,含言笑而不分。曲调将半,景落西轩。悲商叩林,白云依山。仰睇天路,俯促鸣弦。神仪妩媚,举止详妍。
激清音以感余,愿接膝以交言。欲自往以结誓,惧冒礼之为諐,待凤鸟以致辞,恐他人之我先。意惶惑而靡宁,魂须臾而九迁。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悲罗襟之宵离,怨秋夜之未央。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嗟温凉之异气,或脱故而服新。愿在发而为泽,刷玄鬓于颓肩;悲佳人之屡沐,从白水以枯煎。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悲脂粉之尚鲜,或取毁于华妆。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悲文茵之代御,方经年而见求。愿在丝而为履,附素足以周旋;悲行止之有节,空委弃于床前。愿在昼而为影,常依形而西东;悲高树之多荫,慨有时而不同。愿在夜而为烛,照玉容于两楹;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愿在竹而为扇,含凄飙于柔握;悲白露之晨零,顾襟袖以缅邈。愿在木而为桐,作膝上之鸣琴;悲乐极以哀来,终推我而辍音。
考所愿而必违,徒契契以苦心。拥劳情而罔诉,步容与于南林。栖木兰之遗露,翳青松之余阴。傥行行之有觌,交欣惧于中襟。竟寂寞而无见,独悁想以空寻。敛轻裾以复路,瞻夕阳而流叹。步徙倚以忘趣,色惨惨而矜颜。叶燮燮以去条,气凄凄而就寒。日负影以偕没,月媚景于云端。鸟凄声以孤归,兽索偶而不还。悼当年之晚暮,恨兹岁之欲殚。思宵梦以从之,神飘颻而不安。若凭舟之失棹,譬缘崖而无攀。于时毕昴盈轩,北风凄凄。恫恫不寐,众念徘徊。起摄带以伺晨,繁霜粲于素阶。鸡敛翅而未鸣,笛流远以清哀。始妙密以闲和,终寥亮而藏摧。意夫人之在兹,托行云以送怀。行云逝而无语,时奄冉而就过。徒勤思以自悲,终阻山而带河。迎清风以祛累,寄弱志于归波。尤《蔓草》之为会,诵《邵南》之余歌。坦万虑以存诚,憩遥情于八遐。
黄昏封印点刑徒,愧负荆山入座隅。
却羡卞和双刖足,一生无复没阶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