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客单衾谁念我,晓来凉雨飕飕。缄书欲寄又还休,个侬憔悴,禁得更添愁。
曾记年年三月病,而今病向深秋。庐龙风景白人头,药炉烟里,支枕听河流。
清早下起了雨,传来几许凉意,不知道远方有谁惦记着独自远行在外的我?封好书信,待要寄出去,却又收了回来,只因那个人已经很憔悴了,收到我的信也只会增添烦愁吧。
记得每年三月暮春都会生出愁来,如今却在深秋里强撑着病体。北方边塞卢龙的苍凉风景会让人更快老去,我烹煮药草,药炉烟气袅袅。竖起枕头倚靠着,倾听那河水流动的声音。
“独客单衾谁念我,晓来凉雨飕飕”,词一开篇,词人就描写了自己羁旅途中孤独寂寞的心情。自己远离京城,远离妻子好友,盖着薄被独卧,清晨醒来,看到的却是“凉雨飕飕”,这个时候,没人会念及自己。
此时的纳兰想要给家中的妻子写信遥寄相思,但是家信写完之后,他却“欲寄又还休”。因为自己身体不好,却又常年在外奔波,每次外出远行,妻子都会因为忧愁而变得憔悴,假如妻子此时得知自己生病的消息后,恐怕会更添新愁,愈加憔悴,于是只好作罢。这句表现出纳兰虽然在羁旅途中患病,但对妻子仍然充满了无限关爱与思恋。
下片的“年年三月病”,并不是说纳兰的身体不好,每年的三月都会生病,三月是春天,中国古代文人在这个季节一般会伤春,所以纳兰是说自己每年三月都会因为伤春而忧思成疾,但没想到的是。自己今年却“病向深秋”。
尾句纳兰寓情于景,借眼前萧瑟的景色来抒发自己内心的愁苦。“卢龙风景自人头,药炉烟里,支枕听河流”,在这深秋时节,卢龙地区风物稀疏。景色萧条,令人徒增伤感,以致暗生白发,而自己却只能在药炉的烟雾缭绕下,侧耳倾听江河的奔流之声来排遣愁苦之情。
读罢全词,词人描绘了这样一幅图画,在寒冷的深秋季节,寒风侵入薄被,冷雨拍打帐篷,纳兰架起药炉,在徐徐升起的炉烟中听着隐隐的流水声,一种被命运驱遣的无奈已经将他的内心填满,并注定要伴其一生。
康熙二十一年(1680年),是年云南之乱已荡平,三月,康熙皇帝以祭告永陵、福陵、昭陵,祀长白山之名东巡。纳兰以一等侍卫护从。该词或作于此行途中。
庄子,蒙人也。尝为蒙漆园吏。没千余岁,而蒙未有祀之者。县令秘书丞王兢始作祠堂,求文以为记。
谨按《史记》,庄子与梁惠王,齐宣王同时,其学无所不窥, 然要本归于老子之言。故其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作《渔父》,《盗跖》,《胠箧》,以诋訾孔子之徒,以明老子之术。此知庄子之粗者。余以为庄子盖助孔子者,要不可以为法耳。楚公子微服出亡,而门者难之。其仆操棰而骂曰:“隶也不力。”门者出之。事固有倒行而逆施者。以仆为不爱公子,则不可;以为事公子之法,亦不可。故庄子之言,皆实予,而文不予,阳挤而阴助之,其正言盖无几。至于诋訾孔子,未尝不微见其意。其论天下道术,自墨翟,禽滑厘,彭蒙,慎到,田骈,关尹,老聃之徒,以至于其身,皆以为一家,而孔子不与,其尊之也至矣。
然余尝疑《盗跖》,《渔父》,则若真诋孔子者。至于《让王》,《说剑》,皆浅陋不入于道。反复观之,得其《寓言》之意,终曰:“阳子居西游于秦,遇老子。老子曰:‘而睢睢。而盱盱,而谁与居。太白若辱,盛德若不足。’阳子居蹴然变容。其往也,舍者将迎其家,公执席,妻执巾栉,舍者避席,炀者避灶。其反也,舍者与之争席矣。”去其《让王》,《说剑》,《渔父》,《盗跖》四篇,以合于《列御寇》之篇,曰:“列御寇之齐,中道而反曰:‘吾惊焉,吾食于十浆,而五浆先馈。’”然后悟而笑曰:“是固一章也。”庄子之言未终,而昧者剿之以入其言。余不可以不辨。凡分章名篇,皆出于世俗,非庄子本意。元丰元年十一月十九日。
一向沉吟久,泪珠盈襟袖。我当初不合、苦撋就。惯纵得软顽,见底心先有。行待痴心守。甚捻著脉子,倒把人来僝僽。
近日来,非常罗皂丑。佛也须眉皱。怎掩得众人口?待收了孛罗,罢了从来斗。从今后,休道共我,梦见也、不能得勾。
柳叶鸣蜩绿暗,荷花落日红酣。
三十六陂春水,白头想见江南。
三十年前此地,父兄持我东西。
今日重来白首,欲寻陈迹都迷。
梁王魏婴觞诸侯于范台。酒酣,请鲁君举觞。鲁君兴,避席择言曰:“昔者,帝女令仪狄作酒而美,进之禹,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绝旨酒,曰:‘后世必有以酒亡其国者。’齐桓公夜半不嗛,易牙乃煎熬燔灸,和调五味而进之,桓公食之而饱,至旦不觉,曰:‘后世必有以味亡其国者。’晋文公得南之威,三日不听朝,遂推南之威而远之,曰:‘后世必有以色亡其国者。’楚王登强台而望崩山,左江而右湖,以临彷徨,其乐忘死,遂盟强台而弗登,曰:‘后世必有以高台陂池亡其国者。’今主君之尊,仪狄之酒以;主君之味,易牙之调也;左白台而右闾须,南威之美也;前夹林而后兰台,强台之乐也。有一于此,足以亡其国。今主君兼此四者,可无戒与!”梁王称善相属。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