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门不出十年久,湖上重游一梦回。
行过闾阎争问讯,忽逢鱼鸟亦惊猜。
可怜举目非吾党,谁与开尊共一杯。
归去无言掩屏卧,古人时向梦中来。
已经不出门十年之久,重游西湖如同一场梦境。
路过街坊家门的时候听到街坊对我讨论纷纷,以致连鱼鸟见到这位白发老人都为之惊讶。
只可惜周围没有我的朋友,又能和谁一起共饮一杯酒呢。
回去没人谈心也只能在床上睡觉,与旧友相见也只能在梦中。
首联一笔带过十年的生活,他对不出门、不见人是自持甚严的。在徐度《却扫篇》也有同样轶事的记载,生动反映了苏辙晚年杜门颍滨的实际情况。“湖上重游”则为点题,“一梦回”说明他时时梦游西湖,“闭门不出”完全是为时势所迫。他在《泛濞水》中说:“早岁南迁恨舳舻,归来平地忆江湖。”“忆”字也表明,“闭门不出”的生活是苦闷的。虽一笔带过但也清晰形象写出作者生活的孤寂与无奈。
颔联写颍昌市民对他出游西湖的反应。运用侧面烘托,通过描述市民和鱼鸟对他出游西湖的反应,从侧面突显出诗人多年深居简出的生活;运用拟人、对偶,写百姓问询,对以“鱼鸟惊猜”,人已陌生,物亦惊猜,表意深刻,形象生动。出句虽比较平淡,但对句的拟人手法使诗味倍增。
颈联写自己感慨,时仅十年,恍如隔世,举目非其党,无人共酒樽,抒发出没有同调的孤独之感。在徽宗朝,已经变质的新党如蔡京辈当权,元桔党人贬的贬,死的死,到苏辙去世前,他的昔日同僚已经很少有人在世了。因此,他晚年时时发出没有同调的感慨。崇宁五年(1106年)他在《九日独酌》中写道:“府县嫌吾旧党人,乡邻畏我昔黄门。终年闭户已三岁,九日无人共一樽。”也在有异曲同工之妙。
尾联写现实中既然没有同调,只好与古人为友了。“归去”句抒发出一种无可奈何之情,聊可借以自慰的是“古人时向梦中来”。苏辙晚年在《历代论引》中说:“卜居颍川,身世相忘……复自放于图史之间。”这就是结尾一句的具体内容。
该诗真实地记录了苏辙晚年的生活,并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徽宗朝的政治黑暗。他晚年诗风变得沉郁苍凉,读了这首诗,让读者看到了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郁郁寡欢的神情。
嘉祐六年(1061年),苏辙与兄苏轼同试制科,他在《制科策》中对于宫廷奢靡、吏治败坏等等现象,直言不讳,因而不得高第,除为商州军事推官。苏辙辞不赴任。嘉祐七年十月,苏轼作《病中闻子由得告不赴商州》诗三首,于是苏辙乃有此次韵之作。
小住京华,早又是中秋佳节。为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残终破楚,八年风味徒思浙。苦将侬强派作蛾眉,殊未屑!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
七国三边未到忧,十三身袭富平侯。
不收金弹抛林外,却惜银床在井头。
彩树转灯珠错落,绣檀回枕玉雕锼。
当关不报侵晨客,新得佳人字莫愁。
别来音信千里,恨此情难寄。碧纱秋月,梧桐夜雨,几回无寐。
楼高目断,天遥云黯,只堪憔悴。念兰堂红烛,心长焰短,向人垂泪。
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判教狼藉醉清樽,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
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前。
竹似贤,何哉?竹本固,固以树德,君子见其本,则思善建不拔者。竹性直,直以立身;君子见其性,则思中立不倚者。竹心空,空以体道;君子见其心,则思应用虚受者。竹节贞,贞以立志;君子见其节,则思砥砺名行,夷险一致者。夫如是,故君子人多树之,为庭实焉。
贞元十九年春,居易以拔萃选及第,授校书郎,始于长安求假居处,得常乐里故关相国私第之东亭而处之。明日,履及于亭之东南隅,见丛竹于斯,枝叶殄瘁,无声无色。询于关氏之老,则曰:此相国之手植者。自相国捐馆,他人假居,由是筐篚者斩焉,彗帚者刈焉,刑余之材,长无寻焉,数无百焉。又有凡草木杂生其中,菶茸荟郁,有无竹之心焉。居易惜其尝经长者之手,而见贱俗人之目,剪弃若是,本性犹存。乃芟蘙荟,除粪壤,疏其间,封其下,不终日而毕。于是日出有清阴,风来有清声。依依然,欣欣然,若有情于感遇也。
嗟乎!竹植物也,于人何有哉?以其有似于贤而人爱惜之,封植之,况其真贤者乎?然则竹之于草木,犹贤之于众庶。呜呼!竹不能自异,唯人异之。贤不能自异,唯用贤者异之。故作《养竹记》,书于亭之壁,以贻其后之居斯26者,亦欲以闻于今之用贤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