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吹花,西楼题叶,故园欢事重重。凭阑秋思,闲记旧相逢。几处歌云梦雨,可怜便、流水西东。别来久,浅情未有,锦字系征鸿。
年光还少味,开残槛菊,落尽溪桐。漫留得,尊前淡月西风。此恨谁堪共说,清愁付、绿酒杯中。佳期在,归时待把,香袖看啼红。
南苑吹花,西楼题叶,旧时园中欢乐无限。秋日凭栏静思,想起旧日相逢。追怀往日欢情,可惜早已随流水散去。别来已久,情意渐浅,竟不见书信一封。
年年岁岁,索然无味,栏边菊花已开败,溪旁梧桐叶已落尽。空留下这一杯清酒,与残月冷风相伴。此番离恨别愁,能向何人诉说?唯有寄托于这绿酒杯中。佳期已定,待到归时,看衣袖上多少泪痕。
晏几道的怀人词大都写得缠绵缱绻、深情绵密,这首《满庭芳·南苑吹花》即是其代表作之一。
“南苑”“西楼”对应“故园”,“吹花”“题叶”对应“欢事重重”,旧日里的欢事很多,“吹花”“题叶”只是代表而已。凭阑所想到的,除了旧日的这些欢事外,还想到了当日的相逢。“闲记”看似无心,实则是念念不忘。“云雨”,自宋玉《高唐赋》“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之后,“云雨”便成了男欢女爱的代称。这里只是交代当日的欢乐场景。昔日欢乐相处,如今却天涯相望,词人用“水流西东”来形象地表达出了人各天涯的现实。正因为分别得太久了,所以感情似乎渐渐有所隔膜了,平淡了,即“浅情”。而情浅了,所以也不见“锦字系征鸿”。
下片继续上片因回忆而引起的伤感。“年光还少味”,因形单影只,故觉得日子没有什么意思,有如辛弃疾的“老来情味减”。“开残槛菊,落尽溪桐”是一个完美的对句,同时也是“槛菊开残,溪桐落尽”的倒序,且不仅对应“年光还少味”,而且遥应开篇的“南苑吹花,西楼题叶”,一处乐景,一处悲景,乐景衬哀,而悲景写哀,都指向了词人的寂寞。菊花开残,桐叶落尽,就只剩下“尊前淡月西风”了。“尊前淡月西风”又呼应上片之“几处歌云梦雨”,一哀一乐,复增其哀。而自己的这种凄凉悲哀又能向谁诉说呢?这种无可倾诉的悲哀,只能都付与酒中了。尽管满腹悲哀,词人在最后还是发出了内心的期待:等他日重逢时,一定要让你好好看看我衣服上的啼痕。
整首词由凭阑回忆开始,写到当前,再由眼前秋景,共同深化词人内心的悲凉寂寞,最后期待着再次相逢。从词里的“情愁”“绿酒”“香袖”等见出了晏几道的词擅长修饰雕琢。
此词是晏几道为一位歌楼歌女而作,是一首回忆之作,具体创作时间不详。
物之所以有韬晦者,防乎盗也。故人亦然。夫盗亦人也,冠屦焉,衣服焉。其所以异者,退逊之心、正廉之节,不常其性耳。视玉帛而取之者,则曰牵于寒饿;视家国而取之者,则曰救彼涂炭。牵于寒饿者,无得而言矣。救彼涂炭者,则宜以百姓心为心。而西刘则曰:“居宜如是”,楚籍则曰“可取而代”。意彼未必无退逊之心、正廉之节,盖以视其靡曼骄崇,然后生其谋耳。为英雄者犹若是,况常人乎?是以峻宇逸游,不为人所窥者,鲜也。
昔余游京华,未尝废丘壑。
矧乃归山川,心迹双寂寞。
虚馆绝诤讼,空庭来鸟雀。
卧疾丰暇豫,翰墨时间作。
怀抱观古今,寝食展戏谑。
既笑沮溺苦,又哂子云阁。
执戟亦以疲,耕稼岂云乐。
万事难并欢,达生幸可托。
永之氓咸善游。一日,水暴甚,有五、六氓乘小船绝湘水。中济,船破,皆游。其一氓尽力而不能寻常。其侣曰:“汝善游最也,今何后为?”曰:“吾腰千钱,重,是以后。”曰:“何不去之?”不应,摇其首。有顷,益怠。已济者立岸上,呼且号曰:“汝愚之甚,蔽之甚,身且死,何以货为?”又摇其首。遂溺死。吾哀之。且若是,得不有大货之溺大氓者乎?于是作《哀溺》。
流水无情,潮到空头尽白。离歌一曲怨残阳,断人肠。
东风官柳舞雕墙。三十六宫花溅泪,春声何处说兴亡,燕双双。
连岭去天知几尺,岭上秦关,关上元时阕。谁信京华尘里客,独来绝塞看明月。
如此高寒真欲绝,眼底千山,一半溶溶白。小立西风吹素帻,人间几度生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