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山居士,未老心先懒。爱学道人家,办竹几、蒲团茗碗。青山可买,小结屋三间,开一径,俯清溪,修竹栽教满。
客来便请,随分家常饭。若肯小留连,更薄酒,三杯两盏,吟诗度曲,风月任招呼。身外事,不关心,自有天公管。
壶山居士,人还没有老心就懒散了。喜欢学道的人,家中里办了读写用的竹几、憩坐用的蒲团、煮茗用的茶碗。有青山可以观赏。筑有小茅屋三间,再开辟一条小径,俯视溪水,将高大茂密的竹子栽满屋子的四周。
有客来请自便,随分吃一点家常饭。如果愿意小作停留,再置薄酒,喝它两三杯。吟味诗歌、自制曲子,风和月任人招呼。身外之事。我都不关心,自会有天公去管。
词的上片主要描述词人所处的生活环境。起笔自报家门,直陈心迹,态度散漫,老气横秋。“未老心先懒”,词人还未曾衰老,却看透世情,失却斗争与进击之心的消极精神。颓莫大于心懒。然这种状态不会是天生如此,而或是人生灾厄、磨难使然。词人从自号、自诉心志到下文铺陈居处条件与处世态度,均浸染了道家的简淡无为。“爱学道人家”以下统承“心懒”而来,极言日常需求的简便。先言用物,“办”字领起,只办读写用竹几、煮茗用茶碗、憩坐用蒲团。次言隐居的生活环境,买青山一角,结草屋三间,小径通幽,清溪如带,绿竹绕宅。这里没有侯门深宅的楼台广厦、高车驷马、酒绿灯红,没有烦闹的送往迎来,没有无聊的笙歌宴集,没有不测而至的风云变幻。这里的主人可以焚香煮茗,倚竹闲吟,登山长啸,或垂钓清溪。假如人世间没有民族与家国利益需要去奋斗,这种生活方式也许无可厚非。然而这正是南宋倾覆前二、三十年间,战云四合,血雨飘风,词人躲进青山,不免过于冷漠,过于忘情。
词的下片叙述自己待人处世的方式和态度。“客来便请”,一个“便”字,既无热情,亦不冷面拒人于千里。抽身世外而并不与世隔阻,清高中含着通达。“若肯小留连,更薄酒”,仍旧是待人以不即不离。词人老实道来,始终没有斩断与尘世关联的尾巴。“吟诗度曲,风月任招呼”,既应开篇“懒”字,又呼出下文“不关心”云云,是说随意写点文词,吟风弄月,而决不关涉邦国民生。“身外事,不关心,自有天公管”是“风月任招呼”的进一步渲染。但说多了,似乎反出破绽,“不关心”反而像是并未忘怀。天公,天地造化;或另有人事所指。那么末句则是一种对于“管”者有所愤愤的讥诮。联系他也曾那样地想参预与投入,那么这消极里或都含着对于“管”者、统治者的无能的愤愤之音。当然字行间的这种声响极其微弱。
全词措语平白,疏于锻炼;顺序而写,无意谋篇。唯用意老实,接物通达,于世情世事并未完全忘怀,故不妨一读。
词人大约生活在南宋倾亡前那段社会动荡时期。由于对现实的悲观失望和道教无为思想的影响,词人养成了淡泊名利的性格,于是避开了热闹尘世,过起了隐居生活。这首词大约作于这一时期。
买陂塘、旋栽杨柳,依稀淮岸湘浦。东皋嘉雨新痕涨,沙觜鹭来鸥聚。堪爱处,最好是,一川夜月光流渚。无人独舞。任翠幄张天,柔茵藉地,酒尽未能去。
青绫被,莫忆金闺故步。儒冠曾把身误。弓刀千骑成何事?荒了邵平瓜圃。君试觑,满青镜、星星鬓影今如许!功名浪语。便似得班超,封侯万里,归计恐迟暮。
献张六太尉
云雷天堑,金汤地险,名藩自古皋兰。营屯绣错,山形米聚,喉襟百二秦关。鏖战血犹殷。见阵云冷落,时有雕盘。静塞楼头晓月,依旧玉弓弯。
看看,定远西还。有元戎阃命,上将斋坛。区脱昼空,兜零夕举,甘泉又报平安。吹笛虎牙间。且宴陪珠履,歌按云鬟。招取英灵毅魄,长绕贺兰山。
陆子寓居得屋二楹,甚隘而深,若小舟然,名之曰烟艇。客曰: “异哉!屋之非舟,犹舟之非屋也。以为似欤,舟固有高明奥丽逾于宫室者矣,遂谓之屋,可不可耶?”
陆子曰: “不然。新丰非楚也,虎贲非中郎也,谁则不知。意所诚好而不得焉,粗得其似,则名之矣。因名以课实,子则过矣,而予何罪?予少而多病,自计不能效尺寸之用于斯世,盖尝慨然有江湖之思,而饥寒妻子之累劫而留之,则寄其趣于烟波洲岛苍茫杳霭之间,未尝一日忘也。使加数年,男胜鉏犁,女任纺绩,衣食粗足,然后得一叶之舟,伐荻钓鱼而卖芰芡,入松陵,上严濑,历石门、沃洲,而还泊于玉笥之下,醉则散发扣舷为吴歌,顾不乐哉!虽然,万锺之禄,与一叶之舟,穷达异矣,而皆外物。吾知彼之不可求,而不能不眷眷于此也。其果可求欤?意者使吾胸中浩然廓然,纳烟云日月之伟观,揽雷霆风雨之奇变,虽坐容膝之室,而常若顺流放棹,瞬息千里者,则安知此室果非烟艇也哉!”
绍兴三十一年八月一日记。
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
好花如故人,一笑杯自空。
流莺有情亦念我,柳边尽日啼春风。
长安不到十四载,酒徒往往成衰翁。
九环宝带光照地,不如留君双颊红。
麦垄风来翠浪斜,草根肥水噪新蛙。
羡他无事双蝴蝶,烂醉东风野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