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芳菲暗度,岁华如箭堪惊。缅想旧欢多少事,转添春思难平。曲槛丝垂金柳,小窗弦断银筝。
深院空闻燕语,满园闲落花轻。一片相思休不得,忍教长日愁生,谁见夕阳孤梦?觉来无限伤情。
青春的时光在寂寞中悄悄流逝,光阴如箭,快得令人心惊。回想旧事,许多的欢情平添了多少的春思,忧愁的心平静下来就更困难了。弯弯曲曲的亭栏边低垂着金丝似的细柳,小窗前还放着断了弦的银筝。
深院里空闻燕子的叫声,落花轻轻地飘落洒满空寂的院庭。相思缠绕心头,无休无止,只有让这生生不息的思愁来陪伴我漫漫的人生。谁在梦中见过夕阳那凄凉孤独的晚景?醒来后心中满是无尽的伤感。
这首词写女子春思。
词分两片而意分三层。第一层是感慨直抒:第一句用“芳菲”喻美好的青春,前面修饰以“寂寞”,后补之以“暗度”,虚耗青春的感叹凝聚笔端;第二句意义与第一句平列,但角度不同,是惊叹年华如箭,离去极速,去而不返。三、四两句是前两句的伸展,时日空过,旧欢难寻,缅想无穷,春思愈增。第二层即上片结尾二句与下片开头二句,是写景:曲槛垂柳,小窗弦断,深院燕语,满国落花,也是关合起句,以景传情。写景中着“弦断”、着“空闻”、着“闲落”,春思慵倦之情全出。第三层又转入抒情,第一层的感慨是从泛写来,这一层则是从具体的“长日愁生”、“夕阳孤梦”抒写其“无限伤情”。
臣某言:伏以佛者,夷狄之一法耳,自后汉时流入中国,上古未尝有也。昔者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少昊在位八十年,年百岁;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年皆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乐寿考,然而中国未有佛也。其后殷汤亦年百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九年,书史不言其年寿所极,推其年数,盖亦俱不减百岁。周文王年九十七岁,武王年九十三岁,穆王在位百年。此时佛法亦未入中国,非因事佛而致然也。
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耳。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长。宋、齐、梁、陈、元魏已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度舍身施佛,宗庙之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果,其后竟为侯景所逼,饿死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事,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当时群臣材识不远,不能深知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阐圣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伏维睿圣文武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数千百年已来,未有伦比。即位之初,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士,又不许创立寺观。臣常以为高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之手,今纵未能即行,岂可恣之转令盛也?
今闻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又令诸寺递迎供养。臣虽至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年丰人乐,徇人之心,为京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事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敬信;百姓何人,岂合更惜身命!”焚顶烧指,百十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转相仿效,惟恐后时,老少奔波,弃其业次。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夫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至今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下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惑众也。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馀,岂宜令入宫禁?
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古之诸侯,行吊于其国,尚令巫祝先以桃茢祓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故取朽秽之物,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茹不用,群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臣实耻之。乞以此骨付之有司,投诸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后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岂不盛哉!岂不快哉!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临,臣不怨悔。无任感激恳悃之至,谨奉表以闻。臣某诚惶诚恐。
百亩中庭半是苔,门前白道水萦回。爱闲能有几人来?
小院回廊春寂寂,山桃溪杏两三栽。为谁零落为谁开?
杜诗韩集愁来读,似倩麻姑痒处搔。
天外凤凰谁得髓?无人解合续弦胶。
十年身事各如萍,白首相逢泪满缨。
老去不知花有态,乱来唯觉酒多情。
贫疑陋巷春偏少,贵想豪家月最明。
且对一尊开口笑,未衰应见泰阶平。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依然一笑作春温。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尊前不用翠眉颦。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