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郴州旅舍

宋代秦观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砌成此恨无重数。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

白话译文

楼台消失在迷雾之中,渡口隐没在朦胧的月色里。世外桃源虽然向往已久但无处可寻。春天还很寒冷,独自住在客店里哪受得了这寂寞凄凉?夕阳西下,杜鹃不停地鸣叫着。

友人远方寄来书信,他们的关怀反而增添了我更多的离愁别恨。郴江本来是绕着郴山奔流的,可为什么又要无情地向潇湘流去呢?

词句注释

  1. 踏莎行:词牌名。此词双调五十八字,前后段各五句、三仄韵。
  2. 郴州:今属湖南。
  3. 雾失楼台:暮霭沉沉,楼台消失在浓雾中。
  4. 月迷津渡:月色朦胧,渡口迷失不见。
  5. 桃源望断无寻处:拼命寻找也看不见理想的桃花源。桃源,语出晋陶渊明《桃花源记》,指生活安乐、合乎理想的地方。无寻处,找不到。
  6. 可堪:怎堪,哪堪,受不住。
  7. 杜鹃:鸟名,相传其鸣叫声像人言“不如归去”,容易勾起人的思乡之情。
  8. 驿寄梅花:北魏陆凯《赠范晔诗》:“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寄一枝春。”这里作者是将自己比作范晔,表示收到了来自远方的问候。
  9. 鱼传尺素:古时舟车劳顿,信件很容易损坏,古人便将信件放入匣子中,再将信匣刻成鱼形,美观而又方便携带。东汉蔡邕《饮马长城窟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鱼传尺素”成了传递书信的代名词。这里也表示接到朋友问候的意思。
  10. 砌:堆积。无重数:数不尽。
  11. 郴江:清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湖广》载:郴水在“州东一里,一名郴江,源发黄岑山,北流经此……下流汇涞水及自豹水入湘江”。幸自:本自,本来是。
  12. 为谁流下潇湘去:为什么要流到潇湘去呢?意思是连郴江都耐不住寂寞何况人呢。为谁,为什么。潇湘,潇水和湘水,是湖南境内的两条河流,合流后称湘江,又称潇湘。

作品赏析

此词上片写谪居中寂寞凄冷的环境。开头三句,缘情写景,劈面推开一幅凄楚迷茫、黯然销魂的画面:漫天迷雾隐去了楼台,月色朦胧中,渡口显得迷茫难辨。“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互文见义,不仅对句工整,也不只是状写景物,而是情景交融的佳句。“失”“迷”二字,既准确地勾勒出月下雾中楼台、津渡的模糊,又恰切地写出了作者无限凄迷的意绪。“雾失”“月迷”,皆为下句“望断”出力。“桃源望断无寻处”。词人站在旅舍观望应该已经很久了,他目寻当年陶渊明笔下的那块世外桃源。桃源,其地在武陵(今湖南常德),离郴州不远。词人由此生联想:即是“望断”,亦为枉然。着一“断”字,让人体味出词人久伫苦寻幻想境界的怅惘目光及其失望痛苦心情。他的《点绛唇·桃源》词中“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写的当是同样的心情。“桃源”是陶渊明心目中的避乱胜地,也是词人心中的理想乐土,千古关情,异代同心。而“雾”“月”则是不可克服的现实阻碍,它们以其本身的虚无缥缈呈现出其不可言喻的象征意义。而“楼台”“津渡”,在中国文人的心目中,同样被赋予了文化精神上的蕴涵,它们是精神空间的向上与超越的拓展。词人希望借此寻出一条通向“桃源”的秘道。然而他只有失望而已。 一“失”一“迷”,现实回报他的是这片雾笼烟锁的景象。

“适彼乐土”《诗经·魏风·硕鼠》之不能,旨在引出现实之不堪。于是放纵的目光开始内收,逗出“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桃源无觅,又谪居远离家乡的郴州这个湘南小城的客舍里,本自容易滋生思乡之情,更何况不是宦游他乡,而是天涯沦落啊。这两句正是意在渲染这个贬所的凄清冷寞。春寒料峭时节,独处客馆,念往事烟霭纷纷,瞻前景不寒而栗。一个“闭”字,锁住了料峭春寒中的馆门,也锁住了那颗欲求拓展的心灵。更有杜鹃声声,催人“不如归去”,勾起旅人愁思;斜阳沉沉,正坠西土,怎能不触动一腔身世凄凉之感。词人连用“孤馆”“春寒”“杜鹃”“斜阳”等引人感发,令人生悲伤心景物于一境,即把自己的心情融入景物,创造“有我之境”。又以“可堪”二字领起一种强烈的凄冷气氛,好像他整个的身心都被吞噬在这片充斥天宇的惨淡愁云之中。前人多病其“斜阳”后再着一“暮”字,以为重累。其实不然,这三字表明着时间的推移,为“望断”作注。夕阳偏西,是日斜之时,慢慢沉落,始开暮色。“暮”,为日沉之时,这时间顺序,蕴含着词人因孤寂而担心夜晚来临更添寂寞难耐的心情。这是处境顺利、生活充实的人所未曾体验到的愁人心绪。因此,“斜阳暮”三字,正大大加重了感情色彩。

下片由叙实开始,写远方友人殷勤致意、安慰。“驿寄梅花,鱼传尺素。”连用两则有关友人投寄书信的典故,分见于《荆州记》和古诗《饮马长城窟行》。寄梅传素,远方的亲友送来安慰的信息,按理应该欣喜为是,但身为贬谪之词人,北归无望,却“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每一封裹寄着亲友慰安的书信,触动的总是词人那根敏感的心弦,奏响的是对往昔生活的追忆和痛省今时困苦处境的一曲曲凄伤哀婉的歌。每一封信来,词人就历经一次这个心灵挣扎的历程,添其此恨绵绵。故于第三句急转,“砌成此恨无重数”。一切安慰均无济于事。离恨犹如“恨”墙高砌,使人不胜负担。一个“砌”字,将那无形的伤感形象化,好像还可以重重累积,终如砖石垒墙般筑起一道高无重数、沉重坚实的“恨”墙。恨谁,恨什么,身处逆境的词人没有明说。联系他在《自挽词》中所说的“一朝奇祸作,漂零至于是”,可知他的恨,与飘零有关,他的飘零与党祸相联。在词史上,作为婉约派代表词人,秦观正是以这堵心中的“恨”墙表明他对现实的抗争。

他也想将心中的悲愤一吐为快,但他忧谗畏讥,不能说透。于是化实为虚,作宕开之笔,借眼前山水作痴痴一问:“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无理有情,无理而妙。好像词人在对郴江说:郴江啊,你本来是围绕着郴山而流的,为什么却要老远地北流向潇湘而去呢?词人在幻想、希望与失望、展望的感情挣扎中,面对眼前无言而各得其所的山水,也许他悄然地获得了一种人生感悟:生活本身充满了各种解释,有不同的发展趋势,生活并不是从一开始便固定了的故事,就像这绕着郴山的郴江,它自己也是不由自主地向北奔流向潇湘而去。生活的洪流,依着惯性,滚滚向前,它总是把人带到深不可测的远方。与秦观悲剧性一生“同升而并黜”的苏轼,同病相怜更具一份知己的灵感犀心,亦绝爱其尾两句,及闻其死,叹曰:“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自书于扇面以志不忘。

综上所述,这首词最佳处在于虚实相间,互为生发。上片以虚带实,下片化实为虚,以上下两结饮誉词坛。激赏“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的王国维,以东坡赏其后二语为“皮相”。持论未免偏颇。深味末二句“郴江”之问,其气格、意蕴,毫不愧色于“可堪”二句。所谓东坡“皮相”之赏,亦可谓“解人正不易得”。

创作背景

此词为作者绍圣四年(1097年)作者因坐党籍连遭贬谪于郴州旅店所写。当时作者因新旧党争先贬杭州通判,再贬监州酒税,后又被罗织罪名贬谪郴州,削去所有官爵和俸禄,又贬横州。此词作于离郴前。

元祐六年(1091年)七月,苏轼受到贾易的弹劾。秦观从苏轼处得知自己亦附带被劾,便立刻去找有关台谏官员疏通。秦观的失态使得苏轼兄弟的政治操行遭到政敌的攻讦,而苏轼与秦观的关系也因此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人认为,这首《踏莎行》的下阕,很可能是秦观在流放岁月中,通过同为苏门友人的黄庭坚,向苏轼所作的曲折表白

名家点评

  • 宋·王楙《野客丛书》卷二十:《诗眼》载前辈有病少游“杜鹃声里斜阳暮”之句,谓“斜阳暮”似觉意重。仆谓不然,此句读之,于理无碍。谢庄诗:“夕天际晩气,轻霞澄暮阴。”一联之中,三见晩意,尤为重叠。梁元帝诗:“斜景落高舂。”既言“斜景”,复言“高舂”,岂不为赘?古人为诗,正不如是之泥观当时米元章所书此词,乃是“杜鹃声里斜阳曙”,非“暮”字也,得非避庙讳而改为“暮”乎?
  • 宋·张侃《拙轩词话》:前辈论王羲之之作修禊叙,不合用丝竹管弦。黄太史谓秦少游《踏莎行》末句“杜鹃声里斜阳暮”,不合用“斜阳”,又用“暮”,此固点检曲尽。孟氏亦有“鸡豚狗彘”之语,既云“豚”,又云“彘”,未免一物两用。
  • 明·杨慎《词品》卷三:秦少游《踏莎行》“杜鹃声里斜阳暮”,极为东坡所赏,而后人病其“斜阳暮”似重复,非也。见斜阳而知日暮,非复也。犹韦应物诗:“须臾风暖朝日暾。”既曰“朝日”,又曰“暾”,当亦为宋人所讥矣。此非知诗者。古诗“明月皎夜光”,“明”“皎”“光”,非复乎?李商隐诗:“日向花间留返照。”皆然。又唐诗:“青山万里一孤舟。”又:“沧溟千万里,日夜一孤舟。”宋人亦言“一孤舟”为复,而唐人累用之,不以为复也。
  • 明·王世贞《艺苑卮言》:“平芜尽处是青山,行人更在青山外”,又“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此淡语之有情者也。
  • 明·俞彦《爰园词话》:古人好词,即一字未易弹,亦未易改。子瞻“绿水人家绕”,别本“绕”作“晓”,为《古今词话》所赏。愚谓“绕”字虽平,然是实境。“晓”字无皈着,试通咏全章便见。少游“斜阳暮”,后人妄肆讥评,托名山谷,《淮海集》辨之详矣。又有人亲在郴州见石刻是“斜阳树”,“树”字甚佳犹未若“暮”字。
  • 清·王士禛《花草蒙拾》:“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千古绝唱。秦殁后,坡公尝书此于扇云:“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高山流水之悲,千载而下,令人腹痛。
  • 清·黄苏《蓼园词选》:按少游坐党籍,安置郴州。首一阕是写在郴,望想玉堂天上,如桃源不可寻,而自己意绪无聊也。次阕言书难达意,自己同郴水自绕郴山,不能下潇湘以向北流也;语意凄切,亦自蕴藉,玩味不尽。“雾失”“月迷”,总是被谗写照。
  • 清·王国维《人间词话》:少游词境最为凄惋。至“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则变而凄厉矣。东坡赏其后二语,犹为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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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曰:学不可以已。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輮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闻先王之遗言,不知学问之大也。干、越、夷、貉之子,生而同声,长而异俗,教使之然也。诗曰:“嗟尔君子,无恒安息。靖共尔位,好是正直。神之听之,介尔景福。”神莫大于化道,福莫长于无祸。

吾尝终日而思矣,不如须臾之所学也;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登高而招,臂非加长也,而见者远;顺风而呼,声非加疾也,而闻者彰。假舆马者,非利足也,而致千里;假舟楫者,非能水也,而绝江河。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君子生 通:性)

南方有鸟焉,名曰蒙鸠,以羽为巢,而编之以发,系之苇苕,风至苕折,卵破子死。巢非不完也,所系者然也。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茎长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临百仞之渊,木茎非能长也,所立者然也。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滫,君子不近,庶人不服。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

物类之起,必有所始。荣辱之来,必象其德。肉腐出虫,鱼枯生蠹。怠慢忘身,祸灾乃作。强自取柱,柔自取束。邪秽在身,怨之所构。施薪若一,火就燥也,平地若一,水就湿也。草木畴生,禽兽群焉,物各从其类也。是故质的张,而弓矢至焉;林木茂,而斧斤至焉;树成荫,而众鸟息焉。醯酸,而蜹聚焉。故言有招祸也,行有招辱也,君子慎其所立乎!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故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土,下饮黄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江海 一作:江河)

是故无冥冥之志者,无昭昭之明;无惛惛之事者,无赫赫之功。行衢道者不至,事两君者不容。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螣蛇无足而飞,鼫鼠五技而穷。《诗》曰:“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故君子结于一也。

昔者瓠巴鼓瑟,而流鱼出听;伯牙鼓琴,而六马仰秣。故声无小而不闻,行无隐而不形 。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为善不积邪?安有不闻者乎?

学恶乎始?恶乎终?曰:其数则始乎诵经,终乎读礼;其义则始乎为士,终乎为圣人, 真积力久则入,学至乎没而后止也。故学数有终,若其义则不可须臾舍也。为之,人也;舍 之,禽兽也。故书者,政事之纪也;诗者,中声之所止也;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 故学至乎礼而止矣。夫是之谓道德之极。礼之敬文也,乐之中和也,诗书之博也,春秋之微 也,在天地之间者毕矣。

君子之学也,入乎耳,箸乎心,布乎四体,形乎动静。端而言,蝡而动,一可以为法则。小人之学也,入乎耳,出乎口;口耳之间,则四寸耳,曷足以美七尺之躯哉!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君子之学也,以美其身;小人之学也,以为禽犊。故不问而告谓之傲,问一而告二谓之囋。傲、非也,囋、非也;君子如向矣。

学莫便乎近其人。礼乐法而不说,诗书故而不切,春秋约而不速。方其人之习君子之说,则尊以遍矣,周于世矣。故曰:学莫便乎近其人。

学之经莫速乎好其人,隆礼次之。上不能好其人,下不能隆礼,安特将学杂识志,顺诗书而已耳。则末世穷年,不免为陋儒而已。将原先王,本仁义,则礼正其经纬蹊径也。若挈裘领,诎五指而顿之,顺者不可胜数也。不道礼宪,以诗书为之,譬之犹以指测河也,以戈舂黍也,以锥餐壶也,不可以得之矣。故隆礼,虽未明,法士也;不隆礼,虽察辩,散儒也。

问楛者,勿告也;告楛者,勿问也;说楛者,勿听也。有争气者,勿与辩也。故必由其道至,然后接之;非其道则避之。故礼恭,而后可与言道之方;辞顺,而后可与言道之理;色从而后可与言道之致。故未可与言而言,谓之傲;可与言而不言,谓之隐;不观气色而言,谓瞽。故君子不傲、不隐、不瞽,谨顺其身。诗曰:“匪交匪舒,天子所予。”此之谓也。

百发失一,不足谓善射;千里蹞步不至,不足谓善御;伦类不通,仁义不一,不足谓善学。学也者,固学一之也。一出焉,一入焉,涂巷之人也;其善者少,不善者多,桀纣盗跖也;全之尽之,然后学者也。

君子知夫不全不粹之不足以为美也,故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者以持养之。使目非是无欲见也,使耳非是无欲闻也,使口非是无欲言也,使心非是无欲虑也。及至其致好之也,目好之五色,耳好之五声,口好之五味,心利之有天下。是故权利不能倾也,群众不能移也,天下不能荡也。生乎由是,死乎由是,夫是之谓德操。德操然后能定,能定然后能应。能定能应,夫是之谓成人。天见其明,地见其光,君子贵其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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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出府,相与拥车下,道中至不可顿足。则冒禁行城上,累累不绝。拜且泣下,至有锁其喉自誓于公之前者。里巷小儿数十百辈罗马前,且泣下。君为之抆泪,告以君命决不应留;辄柴其关如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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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明日,回泊通波亭,乘间欲以舟去,百姓又相与拥之不置,溪流亦复堰断不可通。乡士大夫惧蚁蝼之微不足以回天听,委曲谕之,且却且行。久乃曰:“愿公徐行,天子且有诏矣。”公首肯之。道稍开,公疾驰径去。后来者咎其徒之不合舍去,责诮怒骂,不啻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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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观
简介描述:

秦观(1049年~1100年),字少游,一字太虚,号淮海居士,别号邗沟居士,高邮(今江苏省高邮市)人。北宋时期大臣、词人。

秦观少从苏轼游,以诗见赏于王安石。元丰八年(1085年)进士。元祐初,因苏轼荐,任太学博士,迁秘书省正字兼国史院编修官。绍圣元年(1094年),坐元祐党籍,出通判杭州。又被劾以“影附苏轼,增损《实录》”,贬监处州酒税。继迭遭贬谪,编管雷州。元符三年(1100年),复命为宣德郎,同年于藤州去世,享年五十二岁。

秦观与黄庭坚、晁补之、张耒合称“苏门四学士”,为北宋婉约派重要作家。其诗清新婉丽,因《满庭芳·山抹微云》词赢得“山抹微云君”的雅号。他毕生追随苏氏兄弟,词风独创一格,以秀丽含蓄取胜,情调略显柔弱与凄凉。著作有《淮海词》三卷100多首,宋诗十四卷430多首,散文三十卷共250多篇。著有《淮海集》《劝善录》《逆旅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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