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二年大旱,三麦不收,百姓分于饥饿。
天覆何弥广!苞育此群生。
弃之必憔悴,惠之则滋荣。
庆云从北来,郁述西南征。
时雨终夜降,长雷周我庭。
嘉种盈膏壤,登秋毕有成。
太和二年天大旱,庄稼没有收成,黎民百姓特别饥饿。
苍天笼盖多么辽阔广大!它繁育成长着万物众生。
抛弃他们,他们必会憔悴困顿,养育他们,他们一定滋长繁盛。
瑞云从北方袅袅飘起,飘飘荡荡向南方飞行。
应时的好雨半夜降下,隆隆的雷声回响在庭院上空。
良种撒满肥沃的土地,秋熟时节必有好收成。
“天覆何弥广!”该诗以感叹句式领起,直呼而出,赞颂了“苞育”万物的上天,感情很是浓烈。接着,又以“弃之必憔悴。惠之则滋荣”这样的诗句,强调了上天的神威,突出了群生(当然也包括诗人自己)对上天的依存关系。一个“必”字,一个“则”字,笔力雄健,含义深广,有力地表现了诗人对上天的崇仰和寄赖之情。
“庆云”四句,展开写天降时雨的过程,描写具体,绘声绘色:满天烟云,从北边升起,然后,飘飘忽忽向西南方向集聚。到了半夜,终于下起了一场大雨,雷声隆隆不绝于耳,大雨倾盆润泽久旱的土地……好一场及时雨!诗人用“庆云”“时雨”“终夜降”“周我庭”,把久旱逢霖的欣喜准确形象地表达出来,这种感情,也正是广大挣扎在饥饿、死亡边缘的劳苦民众的心声。
“嘉种盈膏壤,登秋必有成”,是作者触景生情的畅想。大地膏润,嘉禾时播,遥想秋收之日,必当五谷丰登、颗粒金黄。从而结束全篇,照应了篇首对上天的礼赞,充满了喜悦和希望,结得俊爽有神。
综观全诗,通过对久旱时雨的描写,以典雅的文字、庄重的音节和浓烈的感情,歌颂了天孕万物的恩泽,表达了由衷的喜悦和美好的希望。在内容和形式上,远袭《诗经》“颂”诗模样,有庙堂文学遗风,故陆侃如先生认为此诗“很坏”(《中国诗史》)。平情而论,似嫌苛求。也有人结合曹植后期诗篇比较臆晦的特点,认为此诗采用比兴手法,实则寄托了曹植对魏明帝曹叡的希望,祈求他能如天地之无私覆。
该诗有序说:“太和二年大旱,三麦不收,百姓分于饥饿。”《三国志・魏志》卷三和《资治通鉴》卷七十一《魏志三》都有太和二年(公元228年)五月大旱的记载。据此,知该诗当作于太和二年的夏天,时久旱而雨,诗人很是欣喜,遂作该诗。
未遇行藏谁肯信,如今方表名踪。无端良匠画形容。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
才得吹嘘身渐稳,只疑远赴蟾宫。雨余时候夕阳红。几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
忽思蓬岛会群仙,二百同年最少年。
利市襕衫抛白紵,风流名纸写红笺。
歌楼夜宴停银烛,柳巷春泥污锦鞯。
今日折腰尘土里,共君追想好凄然。
疏雨洗天清,枕簟凉生。井桐一叶做秋声。谁念客身轻似叶,千里飘零?
梦断古台城,月淡潮平。便须携酒访新亭。不见当时王谢宅,烟草青青。
白石莲花谁所共,六时长捧佛前灯。
空庭苔藓饶霜露,时梦西山老病僧。
大海龙宫无限地,诸天雁塔几多层。
漫夸鹙子真罗汉,不会牛车是上乘。
岁在壬午,余与晦木、泽望入四明,自雪窦返至过云。雰霭淟浊,蒸满山谷,云乱不飞,瀑危弗落,遐路窈然。夜行撤烛,雾露沾衣,岚寒折骨,相视褫气,呼嗟咽续。
忽尔,冥霁地表,云敛天末,万物改观,浩然目夺。小草珠圆,长条玉洁。珑松插于幽篁,缨络缠于萝阙,琤琮俯仰,金奏石搏,虽一叶一茎之微,亦莫不冰缠而雾结。
余愕眙而叹曰:“此非所谓木冰乎?《春秋》书之,五行志之,奈何当吾地而有此异也?”
言未卒,有居僧笑于旁曰:“是奚足异?山中苦寒,才入冬月,风起云落,即冻[冫各]飘山,以故霜雪常积也。盖其地当万山之中,嚣尘沸响,扃鐍人间,村烟佛照,无殊阴火之潜,故为愆阳之所不入。去平原一万八丈,刚风疾轮,侵铄心骨。南箕哆口,飞廉弭节。土囊大隧所在而是,故为勃郁烦冤之所不散。溪回壑转,蛟螭蠖蛰,山鬼窈窕。腥风之冲动,震瀑之敲嗑,天呵地吼,阴崖沍穴,聚雹堆冰,故为玄冥之所长驾。群峰灌顶,北斗堕胁,藜蓬臭蔚,虽焦原竭泽,巫吁魃舞,常如夜行秋爽,故为曜灵之所割匿。且其怪松人枫,礜石罔草,碎碑埋砖,枯胔碧骨,皆足以兴吐云雨。而仙宫神治,山岳炳灵,高僧悬记,冶鸟木客,窅崒幽深,其气皆敛而不扬,故恒寒而无燠。”
余乃喟然曰:“嗟乎!同一寒暑,有不听命于造化之地;同一过忒,有无关系于吉凶之占。居其间者,亦岂无凌峰掘药,高言畸行,无与于人世治乱之数者乎?余方龃龉世度,将欲过而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