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素翻红各自伤,青楼烟雨忍相忘。
将飞更作回风舞,已落犹成半面妆。
沧海客归珠有泪,章台人去骨遗香。
可能无意传双蝶,尽付芳心与蜜房。
满天都是飞舞的落花,带着各自的伤感,在烟雨迷蒙的青楼里,我不由想起故人,怎么舍得忘记呢。
花儿在空中仿佛随着美人吟唱的曲子纷纷飘落,花落了,恰似化了半面妆的美人,楚楚可怜。
我这流浪的人儿看了落花的情景,不由感同身受,泪流满面,这种心境犹如繁华的街头游人离去一样空荡落寞。
只有落花的残香还飘散在空中,引来了两只美丽的蝴蝶,把它们的爱情全部酿成甜美的蜜。
这是一篇构思十分精巧的咏物诗。我国古代美学认为,摹写物景,大体有三个不同的层次:首先是要形似,即能传达出客观事物的外部特征。其次就是要形神兼备,即除了事物的外部特征外,还要进一步体现出蕴藏于事物形体中内在精神实质来。而最高的要求则是遗貌取神,即为了更精确更丰富地表现客观事物,诗人和艺术家有时会故意忽略它们的某些外部形态以突出其内在的精神。
宋祁这篇诗,写的是绿暗红稀的时节,凄烟零雨的光景。诗人一上来便想到了不但人会惜花,花也会自惜,所以先写出首句,然后才继以次句,花即各自伤,人也就更不忍相望了。这便形成了一种令人伤感的氛围,为全诗定下了调子。
一般人都以花比喻美女,而宋祁却反过来,以美女的快舞形容花之飞空,以美女残妆形容花之委地。这正是作者的匠心所在。而最重要的则是这两句诗还象征着一个人在艰难困苦中不屈不挠坚持到底的精神,因此为后世所推重。
二句咏落花,只出之以比喻,与其外形全无关涉,却见出了它的品格风神。此即遗貌取神之一例。五六句写花落后为人惋惜之怀。沧海客归,章台人去,见游客聚散无常。因骨遗香,致珠迸泪,其睹物伤情则一。末联谓花经蜂采,已成蜜入房,虽然想再招引蝴蝶,已无可能了。从而进一步落实了题中落字,结束全诗。
真宗天禧五年(1021年),宋祁二十四岁,与兄宋庠以布衣游学安州(今湖北安陆),得知州夏竦厚待,席间命作《落花》诗。
东风柳陌长,闭月花房小。应念画眉人,拂镜啼新晓。
伤心南浦波,回首青门道。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依依孤影,浑似梦、凭谁唤醒!受多少、蝶嗔蜂怒,有药难医花症。最忙时,那得功夫,凄凉自整红炉等。总诉尽浓愁,滴干清泪,冤煞娥眉不省。
去过酉、来先午,偏放却、更深宵永。正千回万转,欲眠仍起,断鸿叫破残阳冷。晚山如镜,小柴扉烟锁,佳人翠袖恹恹病。春归望早,只恐东风未肯。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举酒属客,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于是饮酒乐甚,扣舷而歌之。歌曰:“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苏子愀然,正襟危坐,而问客曰:“何为其然也?”
客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此非曹孟德之诗乎?西望夏口,东望武昌,山川相缪,郁乎苍苍,此非孟德之困于周郎者乎?方其破荆州,下江陵,顺流而东也,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酾酒临江,横槊赋诗,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况吾与子渔樵于江渚之上,侣鱼虾而友麋鹿,驾一叶之扁舟,举匏尊(樽)以相属。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客喜而笑,洗盏更酌。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千岩万壑不辞劳, 远看方知出处高。
溪涧岂能留得住, 终归大海作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