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裴迪同作
龙钟一老翁,徐步谒禅宫。
欲问义心义,遥知空病空。
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
莫怪销炎热,能生大地风。
与裴迪一同创作
老态龙钟的一个衰翁,徐步而行来参谒禅宫。
要问我心的义是什么,可以遥想空病的病也在空。
山河大地全展在天眼眼底,大千世界显现于法身之中。
莫奇怪此地可以消除炎热,因为它能使大地四处起风。
此诗乃摩诘时界暮年之所作。同是参禅之得,同是五言体制,但与《终南别业》相比风调迥异。虽然《终南别业》也是“晚”来之作,但此诗显然要比之心境更为苍老。《终南》一诗尚多丝丝禅趣,读之浑然有欣欣向荣之感,而此诗则多有老气横秋之意。
人至老境,虽有顽童之痴心,更得夕阳之深沉矣。随月华之流逝,摩诘禅思亦随之精进。世人学佛,均从一“空”字打入,体贴亲切,心向往之。随之曲径通幽,更由此“空”字打出,回顾来途,“遥知空病空”,云烟均又是一场空幻耳。如此层层盘旋,可至佛思之圣域。臻至于此,人生也将界枫火漫天之际耳。登高临远,可见大千万象。人界暮年亦是人生之最高峰,于此环视大地苍生,其心胸之壮阔、气宇之开张,远非踽踽前行者可比。此际正是人生“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之时,由是虽同感“山河” “世界”,但此已非《汉江临眺》之“俗眼”所见,乃“天眼”而观。与其言此“天眼”为像教所开,实不如言,此乃人生岁月之寸寸历练、片片消磨而铸就耳。由是“山河天眼里,世界法身中”自远非“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可比,眼中景已成意中境耳。山河源自于心中,世界伸缩于股掌。由是冷暖寒温无不自如,“莫怪销炎热,能生大地风”,诚如尼父所言“七十而从心所欲”焉。
作者友人裴迪有同题诗一首《夏日过青龙寺谒操禅师》:“安禅一室内,左右竹亭幽。有法知不染,无言谁敢酬。乌飞争向夕,蝉噪已先秋。烦暑自兹适,清凉何所求。”裴迪此诗已可算其所作之上佳,然亦如前文所对举之例,若与摩诘相较,优劣自无待言矣。
位于长安新昌里的青龙寺,北枕高原,南望爽垲,有登眺之美。天宝年间(742年-756年),王维常爱与他的诗友们结伴前往游览,拜望那里的高僧大德,也往往留下同题而咏的诗坛佳话。天宝初,王维与王昌龄、裴迪、王缙曾聚于青龙寺的昙壁上人院,众人皆有诗,王维且为诗集作序。约数年后,至迟不过天宝末安史乱前,他和裴迪旧地重游(因安史之乱后裴即离开长安),写下了这首诗。
湖南为客动经春,燕子衔泥两度新。
旧入故园尝识主,如今社日远看人。
可怜处处巢居室,何异飘飘托此身。
暂语船樯还起去,穿花贴水益沾巾。
天长地阔岭头分,去国离家见白云。
洛浦风光何所似,崇山瘴疠不堪闻。
南浮涨海人何处,北望衡阳雁几群。
两地江山万余里,何时重谒圣明君。
危楼还望,叹此意、今古几人曾会?鬼设神施,浑认作、天限南疆北界。一水横陈,连岗三面,做出争雄势。六朝何事,只成门户私计!
因笑王谢诸人,登高怀远,也学英雄涕。凭却长江,管不到,河洛腥膻无际。正好长驱,不须反顾,寻取中流誓。小儿破贼,势成宁问强对!
关河冻合梨云,冲寒犹试连钱骑。思量旧梦,黄梅听雨,危阑倦倚。披氅重来,不分明出,可怜烟水。算夔巫万里,金焦两点,谁说与,苍茫意?
却忆蛟台往事,耀弓刀,舳舻天际。而今剩了,低迷鱼艇,模粘雁字。我辈登临,残山送暝,远江延醉。折梅花去也,城西炬火,照琼瑶碎。
林风纤月落,衣露净琴张。
暗水流花径,春星带草堂。
检书烧烛短,看剑引杯长。
诗罢闻吴咏,扁舟意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