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后遥山隐隐,更那堪远水粼粼。见杨柳飞绵滚滚,对桃花醉脸醺醺。透内阁香风阵阵,掩重门暮雨纷纷。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啼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今春,香肌瘦几分?搂带宽三寸。
自分别后,望不尽隐隐约约的重峦叠嶂,更难忍受波光粼粼的江水奔流而逝。只见柳絮纷扬漫天飘洒,面对娇艳的桃花痴醉得脸色晕红。闺房楼阁透出阵阵香风,掩闭重门,到黄昏听着雨点敲门的声音。
怕黄昏到来,黄昏偏偏忽地来临,不想失魂落魄,又怎不叫人落魄伤心?旧的泪痕还未干透,又盖上新的泪痕,断肠人常记挂着断肠人。要知道今年春天,身上的香肌瘦减了多少?看衣带都宽出了三寸。
此曲全篇按曲牌和写法可划为两层。《十二月》六句为第一层,通过描写春景寓含女主人公睹物思人的心绪;《尧民歌》七句为第二层,直接描摹女主人公的相思情态。
在小令《十二月》中,起句中的“自别后”可以说是点明了曲的内容——离别相思之情,为下文定下感情基调。接着作者运用了对仗的手法,展现出一幅凄清零落的景色。山是遥山,水是远水,由远及近,写了杨柳、桃花、内阁、重门。其对仗句中用了“隐隐、粼粼、滚滚、醺醺、阵阵、纷纷‘这些叠音词来修饰”遥山、远水、杨柳、飞棉、醉脸、香风、暮雨“起了两方面的作用。一是“隐”和“粼”、“滚”和“醺”、“阵”和“纷”押韵,使作品音响联结而成和谐的整体增加了作品的音韵之美,读起来琅琅上口;二是加强了寥廓冷落的感觉,如“隐隐”勾勒出远山的样貌,“粼粼”写出了水的晃动之姿,说明两人相隔的不是一两座山,而是重重群山,不是一汪浅水,而是望不穿的河流,这就加倍地渲染了使人发愁的景色,间接抒发了闺中女子对心上人的思念之情,表达了一种渺茫的希望,可谓情景交融。这一层句法对仗工整,每句后两字叠用、以衬托情思之缠绵。远山近水,杨柳桃花,香风暮雨无一不勾起女子的思念。视角由远及近,由外及里的转移,实质上是对每日思念的描述,而主人公那寂寞的心情不言而喻。
而在《尧民歌》中,作者便采用了直接抒情的表达方式,连环与夸张的手法写女主人公的相思之苦。其中的语言虽不乏典雅的一面,但从总体倾向来看,却是以俗为美。如“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表达的是少妇的闺怨情绪,怕夜晚的寂寞,偏偏夜幕又降临了,竭力想抑制忧伤,又不可能不忧伤。作者用散文句法,使得意思显豁,明白如话,再加上“忽地”“怎地”等口语的运用,显示出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女主人公等待归人,每天以泪洗脸,“新啼痕压旧啼痕”,实在悲苦。前四句在写法上是每句重复两三字,有一唱三叹之妙,说明主人公柔肠寸断的相思之意。而这种日复一日折磨的结果就是玉肌消减、衣带渐宽。结句塑造了一怨妇的体态,增强了形象感,且摹拟一个局外人的口吻询问,更突出了主人公的纯情坚贞。和柳永《蝶恋花·伫倚危楼风细细》“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表述相比,这个结尾更直接,更夸张,也更口语化,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在韵律上,是“平平仄仄平,仄仄平平仄”,是对仗中的两句对,使曲子在优美音韵中结束。
曲词至此,作者代主人公淋漓尽致地抒发了心灵深处因离别而起的浓烈情感。为了表达这种情感,在写作中特意安排前支曲子写景,句式多用叠字,景中寓情;后支曲子抒情,句式多用连环,情中带景。这种结构有如词中的上下片,并且上下联贯,一气呵成,快声快调,如珠走盘。正是这种快唱形式,把主人公久别思念之深情宣泄出来,把司空见惯的离情别绪写活了,写得十分富有情趣。全曲情致哀婉动人,是一首不可多得的佳作。
王实甫弃官不仕后,专注于勾栏瓦肆。这首带过曲是他为相思怀人的闺中女子而写的代言之作。其具体创作时间未得确证。
林深藏却云门寺,回首若耶溪。苎萝人去,蓬莱山在,老树荒碑。神仙何处,烧丹傍井,试墨临池。荷花十里,清风鉴水,明月天衣。
南来不作楚臣悲,重入修门自有期。
为报春风汨罗道,莫将波浪枉明时。
普天下锦绣乡,寰海内风流地。大元朝新附国,亡宋家旧华夷。水秀山奇,一到处堪游戏,这答儿忒富贵。满城中绣幕风帘,一哄地人烟凑集。
百十里街衢整齐,万余家楼阁参差,并无半答儿闲田地。松轩竹径,药圃花蹊,茶园稻陌,竹坞梅溪。一陀儿一句诗题,一步儿一扇屏帏。西盐场便似一带琼瑶,吴山色千叠翡翠。兀良,望钱塘江万顷玻璃。更有清溪绿水,画船儿来往闲游戏。浙江亭紧相对,相对着险岭高峰长怪石,堪羡堪题。
家家掩映渠流水,楼阁峥嵘出翠微,遥望西湖暮山势。看了这壁,觑了那壁,纵有丹青下不得笔。
洛浦林塘春暮时,暂同游赏莫相违。
风光不要人传语,一任花前尽醉归。
胡腾身是凉州儿,肌肤如玉鼻如锥。
桐布轻衫前后卷,葡萄长带一边垂。
帐前跪作本音语,拾襟搅袖为君舞。
安西旧牧收泪看,洛下词人抄曲与。
扬眉动目踏花毡,红汗交流珠帽偏。
醉却东倾又西倒,双靴柔弱满灯前。
环行急蹴皆应节,反手叉腰如却月。
丝桐忽奏一曲终,呜呜画角城头发。
胡腾儿,胡腾儿,家乡路断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