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志当存高远,慕先贤,绝情欲,弃疑滞,使庶几之志,揭然有所存,恻然有所感。忍屈伸,去细碎,广咨问,除嫌吝,虽有淹留,何损于美趣,何患于不济!若志不强毅,意不慷慨,徒碌碌滞于俗,默默束于情,永窜伏于凡庸,不免于下流矣!
一个人应该树立远大的理想,追慕先贤,节制情欲,抛开疑难困惑的羁绊,使自己发奋成才的志向,显露崛起而有所依存,诚恳笃行而感动他人。要能够适应顺逆不同境遇的考验,摆脱琐碎事务的纠缠,广泛地向贤人请教,除去个人仇怨和贪财吝啬之情,这样,虽然也有可能在事业上暂时停步不前,但又何损于自己美好的志趣,何患于事业不成功呢?如果志向不刚强坚定,意气不慷慨高昂,就只会被凡俗庸习牵制而碌碌无为,被私情邪欲束缚而默默无闻,永远混杂在平庸的人群之中,难免就会沦落为地位卑贱的人。
这篇文章是诸葛亮为教诲其外甥而写,短短几行字就完整地告诫了外甥应该怎样走出平庸,建立丰功伟业,千载之后读来仍能感受到其谆谆教诲、言深意切的殷切感情。
文章一开篇,诸葛亮便开宗明义地指出“志当存高远”,即做人应当抱有远大的志向。具有远大的志向是一个人走向成功的先决条件,围绕着“志向”,诸葛亮从正反两个方面对如何做到“志存高远”进行了论述。首先,“慕先贤,绝情欲,弃疑滞,使庶几之志,揭然有所存,恻然有所感”,这几句说的是如何“立志”:“慕先贤”即要以古圣先贤作为榜样,向他们看齐,才可以树立自己的志向和提高自己的信心;“绝情欲”即不要沉湎于情欲;“弃疑滞”即摒弃不必要的滞留之念。做到以上三点,才能为实现理想抱负真正有所行动,即使身处逆境,也能“揭然有所存,恻然有所感”。
有了上面立志的方法,就应了解实现志向的措施,即“忍屈伸,去细碎,广咨问,除嫌吝”。这些是在实践抱负的过程中的手段和方法的运用。人只有能屈能伸,才可以成就大业。就诸葛亮自身而言,正因为善于坚忍、耐心,才能躬耕田亩之间,以“不求闻达于诸侯”的闲情逸致,阅世达变、冷静洞察,最终借好友徐庶的力荐,出山助刘备成就一番霸业。而成大事者,治学不应沉迷于琐碎、拘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方可学以致用。不耻下问、礼贤勤思也是学习中重要的手段和必要的途径,这样才可开阔眼界、集思广益,学识才会更加渊博。不仅要“广咨问”,还不应“藏私”,也要有问必答,和他人交流、切磋、探讨,这样才会互为促进、互相砥砺。
最后,诸葛亮又从反面进行论述,“若志不强毅,意不慷慨,徒碌碌滞于俗,默默束于情,永窜伏于凡庸,不免于下流矣。”这句话更是对后辈的鞭策和激励。如果志向不坚韧果毅,意气不慷慨激越,只会碌碌无为如同凡夫俗子,默然存世局限于私情,永远只能在世俗中随波逐流,在平庸中耗尽一生。这样的话语,是长辈对后人的殷殷期望,更是诸葛亮平生志向的体现以及身体力行的经验总结。
这篇文章阐述了“立志做人”的重要性,不光要有崇高的理想、远大的志向,还必须有实现理想志向的具体可行措施和战胜困难、排除干扰的毅力,不然理想就可能会成为一种空想,甚至在不知不觉中沦为平庸下流。一个人如果志向高远、意志坚定、心思缜密、富行动力,就很有可能实现自己的远大抱负,开创出一番事业。
汉献帝兴平元年(194年),诸葛亮十三岁时,他们姐弟四人跟随叔父诸葛玄离开山东老家赶赴豫章(今江西南昌)太守任所。不久,朝廷又派朱皓接任诸葛玄,失了官职的诸葛玄只好带着诸葛亮姐弟四人前往荆州,投靠旧友荆州牧刘表。到襄阳后,诸葛亮因年纪幼小,就到刘表办的“学业堂”里读书。他的两个姐姐先后出嫁,大姐嫁给了中庐县名门蒯祺,子嗣不详,蒯祺官至魏房陵太守,建安二十四年(219年),被蜀将孟达攻杀。二姐嫁给了襄阳名士庞德公之子庞山民,庞山民官魏黄门吏部郎,其子庞涣,字世文,晋太康中为牂牁太守。诸葛亮写信教导外甥修身成才之道,至于是蒯姓外甥还是庞涣,则无从考证。李伯勋《诸葛亮集笺论》推测,蒯祺战死后,诸葛亮可能将大姐与蒯姓外甥一并接到成都安置抚养,而二姐和庞涣想必一起到了曹魏,所以受教者应当是蒯姓外甥。
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邓绍基、李玫《尺牍精华》:诸葛亮在这封信中强调志向高尚、目标远大对于人生的重大意义。这虽是告诫外甥,却是历代人物成败的经验教训,也包括了他本人的亲身体会。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赵忠心《齐鲁家庭教育探幽》:诸葛亮在给外甥的训中,提出“志当存高远”的论点,然后从正反两方面指出,不同的态度会引出两种不同的结果,告诫外甥要有理想和抱负。
金炉犹暖麝煤残。惜香更把宝钗翻。重闻处,余熏在,这一番、气味胜从前。
背人偷盖小蓬山。更将沈水暗同然。且图得,氤氲久,为情深、嫌怕断头烟。
阳羡许彦,于绥安山行,遇一书生,年十七八,卧路侧,云脚痛,求寄鹅笼中。彦以为戏言。书生便入笼,笼亦不更广,书生亦不更小,宛然与双鹅并坐,鹅亦不惊。彦负笼而去,都不觉重。
前行息树下,书生乃出笼,谓彦曰:“欲为君薄设。”彦曰:“善。”乃口中吐出一铜奁子,奁子中具诸肴馔,珍羞方丈。其器皿皆铜物,气味香旨,世所罕见。酒数行,谓彦曰:“向将一妇人自随。今欲暂邀之。”彦曰:“善。”又于口中吐一女子,年可十五六,衣服绮丽,容貌殊绝,共坐宴。俄而书生醉卧,此女谓彦曰:“虽与书生结妻,而实怀怨。向亦窃得一男子同行,书生既眠,暂唤之,君幸勿言。”彦曰:“善。”女子于口中吐出一男子,年可二十三四,亦颖悟可爱,乃与彦叙寒温。书生卧欲觉,女子口吐一锦行障遮书生,书生乃留女子共卧。男子谓彦曰:“此女子虽有心,情亦不甚。向复窃得一女子同行,今欲暂见之,愿君勿泄。”彦曰:“善。”男子又于口中吐一妇人,年可二十许,共酌戏谈甚久。闻书生动声,男子曰:“二人眠已觉。”因取所吐女人,还纳口中。须臾,书生处女乃出,谓彦曰:“书生欲起。”乃吞向男子,独对彦坐。然后书生起,谓彦曰:“暂眠遂久,君独坐,当悒悒邪?日又晚,当与君别。”遂吞其女子,诸器皿悉纳口中,留大铜盘,可二尺广,与彦别曰:“无以藉君,与君相忆也。”
彦太元中,为兰台令史,以盘饷侍中张散。散看其铭,题云是永平三年作。
万里西风,吹我上、滕王高阁。正槛外、楚山云涨,楚江涛作。何处征帆木末去,有时野鸟沙边落。近帘钩、暮雨掩空来,今犹昨。
秋渐紧,添离索。天正远,伤飘泊。叹十年心事,休休莫莫。岁月无多人易老,乾坤虽大愁难着。向黄昏、断送客魂消,城头角。
水满池塘花满枝,乱香深里语黄鹂。东风轻软弄帘帏。
日正长时春梦短,燕交飞处柳烟低。玉窗红子斗棋时。
一夕南风一叶危,荆云回望夏云时。
人生岂得轻离别,天意何曾忌险巇。
骨肉书题安绝徼,蕙兰蹊径失佳期。
洞庭湖阔蛟龙恶,却羡杨朱泣路岐。